酸菜年年酸
文/田野
“来碗酸菜面条!”
每当妻子问我吃啥饭时,我总爱说这句永不变更的话。酸菜,这种豫鄂边陲最普通最常见最简单的菜制品,早已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。
当我刚记事的时候,酸菜与饥饿就一起伴随着我。在儿时的记忆中,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榨酸菜了。每当秋末冬初大霜将至的时候,生产队便要放假3天,让社员们拉菜、榨菜。反正地下的红薯已经长大,叶子不拉霜一下便成了一把柴。在那饥饿的年代里,酸菜能顶半年粮。因此,家家户户都非常重视。我家是缺粮户,酸菜对于我家来说尤其重要。拉菜的前几天,妈妈便腾出家中所有的缸。大大小小的,五六个,把小屋摆得满满的。一放假,妈妈鸡不叫便下了地。一背篓一背篓地往回背,仿佛抢菜一样,生怕被别人拉完了。直到地里只剩下红薯茎,而院子里则堆得像小山一般,这才住了手。接着,便是破柴、淘菜、榨菜了。
满满的几缸菜,从冬天吃到春天,从夏天吃到秋天。接上新菜,剩下的菜舍不得扔,把它捞出晒干,装进用龙须草制成的简易篓子里,挂到房前屋后,以备灾年。
我自小就爱吃酸菜。每天早饭,满满的一锅红薯玉米糊汤,能照出人影。红薯也不多,给干重活的父亲一捞,剩下的就只有酸菜挂着几粒玉米糁,飘在锅里。我不由分说,捞一碗酸菜,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妈妈看我吃得香甜,夸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。只是酸菜不耐饥,往往没到中午便饿了。于是,从家里偷一个生红薯,用手一擦,便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。
土地下户后,拉红薯叶的人越来越少,最后,终于没人要了。然而,酸菜的酸味没有变,人们吃酸菜的爱好没有丢,只是把酸菜的规格升高了。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,不用再担心没吃的。土地归自己支配,想吃啥菜就种啥菜。因此,那些大菜缸便退了役,榨菜每次只榨一小罐,吃完了再榨。人们图的是那个酸浆的新鲜味。
改革开放后,人们的钱袋子也渐渐地鼓了起来。吃惯了鸡鸭鱼肉的山里人,更加珍爱那酸溜溜的酸菜。锅烧得红红的,在油锅里放点姜末葱花儿,倒进带浆的酸腊菜,哗啦哗啦一炒。加水烧沸下面。那个香味,那个酸味,真是清淡爽口,令人胃口大开。
酸菜年年酸。吃惯了酸菜的读书人,便想为酸菜著书立传。可有人说,酸菜在制作过程中,破坏了菜内的叶绿素、维生素等成分,营养价值大大降低。这一结果真令人扫兴,难怪一些外地人不吃酸菜。
正在人们为酸菜抱不平的时候,医学界为酸菜平了反。通过研究证明,酸菜具有健脾开胃去火降压防癌之功效。一时间,酸菜便“红”遍了大江南北。各地纷纷学习制作,但因水土不同,味道远不能与家乡的酸菜相比。聪明的家乡人,便办起了酸菜加工厂,用一些鲜绿肥嫩的腊菜、白菜榨熟,窝酸,再用烘干机烘干,消菌加味后,装进包装盒内,远销国内外。据说,南方人还把它当茶泡着喝呢!
酸菜年年酸。人们的生活也跟这酸菜一样,越过越红火!(作者:田野;此文刊发于年《今日淅川》,图片摘自网络)
作者简介:田野,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,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,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,淅川县文联副主席,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,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余篇,《读者》、《意林》签约作家。出版有散文集《放歌走丹江》、《坐禅谷禅韵》;长篇小说《泪落水中化血痕》;参与主编《魅力淅川》丛书(六卷),撰写的《北京,不渴》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“十佳影片”。约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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